著名漫画家廖冰兄祖籍寻认记 JOq&(AZe
王 坚 O ~bzT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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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9月22日晚9时40分，全国著名漫画家廖冰兄，不幸走完了91个春秋的人生历程，中国画坛中的一颗巨星陨落了。就在廖老离开我们之前，确切地说，他逝世前2个月零6天，在他的女儿廖陵儿、儿子廖陵思从广西象州寻访家乡回来之后，廖老终于确认了他的祖籍——广西象州县妙皇乡大窝村，并与老家联系起来了，一桩萦绕了廖老心头将近大半生的祖籍之谜，终于解开了！ & W y9%
一直以来，廖冰兄对自己的祖籍是广西何处，并不清楚。以致他说“每填简历表或写自传时，大都在籍贯一项填写‘广州’。在前几年出版的《中国艺术家词典》我的条目下则写为：原籍广西，在广州出生。可谓不详不确” [1]， 1983年7月“廖冰兄漫画创作50年展” 在南宁展出时，《广西日报》日报在报道时，说他是“武宣县人”，其实，武宣是他的继父的家乡，他生父真正的家乡在那里？当时他却不知道。这个悬而未解的祖籍之谜，对于廖老及其家属，对于设立了“廖冰兄艺术馆”的广州艺术博物院，对于广西，对于广东乃至全国美术界，同样都是一个亟待弄清的重要问题。 )J|~'{z:
那么多年来，为何廖老一直都没有去查清自己的祖籍？ u_)'}
原来，廖冰兄原名廖东生，1915年出生于广州。父亲廖明刚（字日强），广西人，是当时军阀龙济光军队里的低级军官。母亲岑月清，是生长在广州的福建人。她与丈夫生下了廖东生、廖冰一子一女。廖东生4岁那一年（1919年），父亲就去世了，最初娘家、婆家都要她谨守贞节，但家境贫困的、年纪尚轻（时年23岁）的岑月清，为了养大两个孩子，后来，在娘家的安排下，改嫁给一个当官的广西人余恩浦（后来他回到广西武宣县湾龙村家乡当地主，岑月清与他生了余光仪、余光美、余皑两子一女）。最初，廖东生的继父并不认他，甚至不让他与母亲母子相称，有一段时间，少年的廖东生只能够在一间空置的关帝庙里栖身，过着饥饿凄凉的日子，后来他与祖母一起生活。东生“9岁时，祖母罗氏亦病逝于广州。此后便与故乡亲人断绝联系，只隐约记得原籍是武宣妙皇，而不知何村何里。”[2] 5DeAH ;
1929年廖东生读完小学，考入广州市立师范学校，其间自学水彩画、临摹月份牌画等。1933年他在广州《诚报》发表文章时首次使用了“廖冰兄”为笔名，因甚爱之，作为姓名一直沿用。他毕业后当小学教师。在香港、广州报纸及上海《时代漫画》、《独立漫画》、《漫画界》、《上海漫画》、《中国漫画》发表一系列的“人生哲理漫画”、反日本侵略漫画，获得漫画界前辈称许，也被继父认为有出息而接受和相认了。其中，他的两百多幅的“抗战连环漫画”，就是在继父家乡湾龙村房子的顶楼上创作的，在广州、武汉等地举办“廖冰兄抗战连环漫画展”后，得到《救亡日报》夏衍及郁风支持，在《救亡日报》出画展特刊而影响甚大。从此，廖冰兄走上了进步的漫画创作道路，成为全国闻名的漫画家。 ;#2yF34gv
然而，1953年土改运动中，因南下工作队过激地错将当时湾龙村地主的余恩浦枪毙了。他们并不知道余恩浦的儿子余光仪，年轻时就参加了革命，已是桂中游击队的一位政委，余恩浦曾资助过钱、粮给桂中游击队与国民党进行斗争；他们也将岑月清拉去批斗了；此期间，廖冰兄同母异父的弟弟余光仪（12岁便发表时事评论及诗文，廖冰兄常称他为天才， 20岁即当上桂中游击队政委），也因自己的家庭成分、前途等问题而自杀了。因再度丧夫，又兼失子，还被批斗的岑月清，不好的事情一时间接踵而至，子女廖冰兄、廖冰、余光美、余皑等亲人都远离身边，孤零零的她精神接受不了，就在村里的大树上上吊自杀了。廖冰兄为无法保护母亲而一生都内疚，更遑论回广西了。况且，岑月清生前也从未去过丈夫廖明刚家乡。 r^"pLzA x
后来，“文化大革命”开始后，广西派性武斗十分激烈。“文革”结束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广西派性斗争余焰仍未熄灭，“文革”阴影尚未消退，虽然上个世纪80年代中，廖冰兄曾写信委托过在广西同母异父的弟弟余光美，代为查找祖籍事宜，也终于找到了知道情况的妙皇乡大窝村老师廖国盛，有多次书信往来，已有头绪了，但此时身为广东美术家协会常务副主席的廖老，一则公务繁重，未暇顾及私事，二则认为 “广西的处遗工作尚未搞好[按：指处理文化大革命遗留问题的事情。笔者]，武宣、象州尚有凶手当道，在这种情况之下，我回去很不合适，要待妖氛尽扫之后，才可作归计。”[3]一直未有过打算回广西的念头。这段期间，只通过信件往来，然而确认“祖籍”的问题还是一直悬而未决。 4H%Ai(F}_
不过，2006年出现了转机。 3}?]G8iL?L
这一年春节，广西来宾市委市政府、文化局及辖下的象州县委、县文化部门领导干部一行，来到广州廖老家中探望，提出了协助廖老搞清祖籍的事，热诚邀请廖老及其家人回广西走走，彻底搞清楚祖籍的问题。 /;1h-Rc>
廖老为他们的热情和诚意而感动，但是，这时年届90的廖老病痛缠身，身体相当虚弱、行动已经不便了，为此，回广西寻根问祖的重任，便落到了一直关注和整理廖老资料的二女儿廖陵儿、儿子廖陵思身上。 z!9w Lo^r
2006年7月14日，廖陵儿、廖陵思特意邀请广州艺术博物院负责各名人馆的分馆部主任王坚（又是廖陵思的同学），一起到广西象州寻根问祖。 *Q3q(rdrp
我们三人从广西柳州下了飞机，便受到象州县委县政府的极其热情欢迎和接待。一行人直奔象州。 1`&"U[{
象州县历史悠久，隋王朝建立后，开皇十二年（公元592年），置象州。为象州得名之始。据宋代乐史《太平寰宇记》卷一六五记载：“象州，因象山为名。” 这里是石灰岩地貌的地域，多奇山异石，盛产开采石油工业紧缺的重晶石。不独山川秀丽，同时地杰人灵，清代出过“江南才子”郑献甫，不过那是古代的文化名人。现在，如果实地寻访证实的话，象州县就将有一位全国鼎鼎大名的漫画家——廖冰兄，那可是现代的文化名人、大艺术家。 ^paM{'J\\)
对此，象州县委书记贾朝强、象州县文化和体育局张志光局长十分关注，一直在我们身边作陪，根据廖家的线索，主动帮忙联络，提供各种调查的方便。到象州的当天下午，我们一行就直奔象州县妙皇乡大窝村。 %xwdH4 _
象州县妙皇乡，旧称“庙皇”，因有盘古庙，当地壮族群众有信仰和崇拜盘古的传统习俗，盘古信仰在当地是历史悠久，源远流长的。妙皇乡大窝村却是壮族和客家族聚居的村落，其中就有汉族廖姓一族（广西也有廖姓壮族的）。 tw]Q5:6
回乡车队到大窝村口，当廖陵儿、廖陵思姐弟刚下车时，早已经守候多时，手持“热烈欢迎廖冰兄儿女廖陵儿、廖陵思回乡省亲”红色横额的全村老少乡亲、立刻敲锣打鼓放鞭炮迎接，最令人感动和难得的是舞起了村民自制的，模样趣怪，有点近似猪头的“狮子”来欢迎，看得出这是村民们亲自用心手制的狮子啊！ w#$Q?u ,G
据了解，廖冰兄父亲廖明刚生前好友都早已经去世了，幸好大窝村里的父老廖典君的父亲廖国盛（也去世了）与廖明刚是同宗兄弟，还知道一些廖明刚及其母亲罗氏的情况，加上廖冰兄上世纪80年代委托余光美（已经去世）查询，以及多次与廖国盛书信往来，这些珍贵资料能够及时在书信中保留下来。如今，通过廖陵儿带去的一封封廖国盛的来信，与廖典君手中廖冰兄、余光美的信件一一对照；通过进到村里面与一班乡村父老座谈，与乡亲父老们一起查看廖氏族谱，找到了与廖东生名字相吻合的用字排辈；又在乡亲们带领下，廖陵儿、廖陵思踏着弯弯曲曲的田基来到了一个山岗下的廖明刚父亲墓地查认，终于确认了位于广西中部的这个桑林密植，溪岗互映，远山连绵，民风纯朴，飘逸着淡淡牛粪与草香，田园诗意般的家乡——象州县妙皇乡大窝村，正是廖冰兄的祖籍。 S R'u*u!
廖冰兄的两个儿女可谓带着希望而来，满载喜悦而归。他们与家乡村民们挥手告别时，不禁都眼睛湿润了，滚下喜悦的眼泪。 ]+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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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象州县委县政府当即召开“廖冰兄艺术展览厅筹备会议”，县委书记贾朝强主持了会议，广西来宾市文化局局长张桂龙、象州县县长龙秀以及象州教育、文化、博物馆、图书馆、史志办等有关部门也参加了会议，会议决定先将象州县博物馆首层展厅装修和扩大，辟为“廖冰兄艺术展览厅”，在2006年10月份完成装修陈列，展出廖冰兄生平和艺术。贾书记还提出要以廖老高尚无私的品格为范例，配合在全县进行 “八荣八耻”教育。 \H?r[]*c%
会上，廖陵儿代表廖冰兄及家属，将廖冰兄、廖国盛、余光美等的信件原件捐给了象州县，作为廖冰兄艺术展览厅陈列之用，并送赠了一些廖冰兄书籍。广州艺术博物院也向象州县送赠了《廖冰兄艺术馆藏品》大型画集。会上，廖陵儿、廖陵思、王坚就装修、生平和作品陈列内容和形式、多媒体展示等问题，提出了一些意见和建议。“廖冰兄艺术展览厅”获得与会者一致通过。离开象州前，廖陵儿、廖陵思、王坚和当地文化局张志光局长一起，对展厅具体布局作了讨论，画出了陈列布局草图。 9<!Ie^o?
回到广州后，一到家，廖陵儿、廖陵思马上就将此行的拍摄的光碟播放给父亲廖冰兄观看，廖老满意点头，十分高兴。廖老决定捐资给家乡大窝村盖一所家乡文化室，后来，拿出了13万元给家乡，盖一所“廖冰兄家乡文化室”，籍此为家乡创造一个文化熏陶和活动的空间。 \ N]2V(v
围绕象州县“廖冰兄艺术展览厅”、大窝村“廖冰兄家乡文化室”，象州县方面立刻投入装修和建筑工程，廖冰兄家属投入了陈列提纲文字编写，廖冰兄作品图片扫描编排等等工作中。 Pu]Pp `SP
得知廖冰兄将捐资在家乡妙皇乡大窝村建立“廖冰兄家乡文化室”、象州县设立“廖冰兄艺术展览厅”之后，广州艺术博物院陈伟安书记，主动联络广州图书馆，在该家乡文化室落成之日，捐赠2000多册图书杂志。他还召集了广州艺术博物院相关部门负责人一起，与廖陵儿、廖陵思共同协商，表示我院随时提供陈列设计方面的一切帮助。广州艺术博物院并将廖老的部分作品的图片光碟、廖冰兄年表电子文档、相关导轨射灯、斜面柜等的图片和数据分别提供给廖冰兄家属和象州县。广东省美术家协会、广州市少年宫等单位也鼎力相助，分别资助喷印廖冰兄作品电脑KT版、印刷展览厅开幕的请柬、场刊。 X pf: I
极为不幸的是，还没有等到象州县“廖冰兄艺术展览厅”开幕， “廖冰兄家乡文化室”落成那天，9月22日晚，廖冰兄意想不到地先行离开了我们，大家心中无比沉痛。廖老遗嘱：“不搞告别仪式，不开追悼会，不留骨灰”。更突出了他高尚无私的品格。然而，纷纷到廖冰兄家里简易灵堂吊唁的政府官员、各界人士每天络绎不绝。连日以来，羊城街头几乎所有的报纸，都以2到4版的整版篇幅的图片、文章报道，电台电视台也大段播出，广州艺术博物院在廖冰兄艺术馆内举办了“廖冰兄艺术回顾展”，介绍和展示这位极其著名的笔锋犀利、一心为民的悲愤漫画家。享有这样高的“规格”，说明了廖冰兄在人民心中的份量！ .ktyA+r8v
11月3日，象州县“廖冰兄艺术展览厅”、妙皇乡大窝村“廖冰兄家乡文化室”落成开幕了，我院教育部主任梁小贞代表院领导将2000多册图书杂志捐送到了“廖冰兄家乡文化室”。这对近一个世纪以来，创立了深入浅出而又锋芒毕露，通俗朴实而又深刻辛辣的悲愤漫画风格，为中国漫画事业作出了巨大贡献的廖冰兄，无疑是又一个很好的纪念。 oGZ%w4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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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均见1983年廖冰兄给廖国盛的复信。 z!\)sL/"
[3]：见1984年6月16日廖冰兄复廖国盛信。 x_K JCU
[4]：参阅张红苗、廖陵儿著《给世界擦把脸——廖冰兄画传》，花城出版社2002年第一版。 "\Nn,3q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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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为广州艺术博物院副研究馆员)
